摘要
【資料圖】
英國大學本科實行榮譽學士學位分級制度。2022年4月，英國財政研究所發布《在大學取得好成績的回報有多大？》研究報告，從學業成績、性別、學科和大學四個維度，詳實分析英國大學本科榮譽學位等級與早期職業回報的關系。文章通過解讀榮譽學士學位等級與畢業生職業早期收入關聯分析，以巴斯大學為例探析支撐其培養質量的學位分級標準和評價辦法，以期在榮譽學位制度的探索和學業評價等方面為中外高等教育管理者提供參考。
2022年4月，英國財政研究所（Institute for Fiscal Studies）發布《在大學取得好成績的回報有多大？》研究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報告》是英國教育部委托財政研究所開展的一項研究，詳實分析英國大學本科榮譽學士學位等級與早期職業收入回報的關系。英國財政研究所成立于1969 年，是一個微觀經濟獨立研究機構，研究范圍涵蓋稅收和福利、教育政策、勞動力供應等，在公共政策分析領域具有領先的研究水平和享譽全球的聲譽。 [1] 《報告》由財政研究所副主任杰克·布里頓和高級經濟學家本·沃爾特曼等4位專家聯合完成，使用英國教育部的大量官方統計數據，考查不同榮譽學士學位等級的畢業生早期職業收入，得出獲得較高學位與薪酬回報密切關聯的若干發現。這一研究為學生、家長、大學和社會提供有價值的信息，也為中國學者研究英國學位制度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一、榮譽學士學位等級
（一）基本情況
英國大學學士學位有榮譽學士學位和普通學士學位。榮譽學士學位是英國本科特有的學位制度，也是最大的高等教育學歷群體，分為四個等級：一等榮譽學位、二等一級（或稱二等上）榮譽學位、二等二級（或稱二等下）榮譽學位和三等榮譽學位（以下分別簡稱一等、二等一、二等二和三等學位）。通常，合格的學生會被授予文學榮譽學士或理學榮譽學士學位。 [2] 完成四年制綜合碩士學位（即3年本科加1年碩士）的學習并通過考核的學生也會被授予上述分級的榮譽學位 。在大多數高等教育機構中，獨立的碩士學位不屬于榮譽體系，但仍然被劃分為優秀、良好、及格和不及格四個級別。
要獲得榮譽學士學位，學生必須在本科學習期間付出更大的努力、達到更高的畢業標準。《英國高等教育質量準則》（ UK Quality Code for Higher Education ）明確規定榮譽學士學位的授予標準：系統掌握本學術領域的關鍵知識，了解學科前沿知識；準確運用學科研究所需的分析和調研技術；具有設計、維持論點和使用科學先進理論和技術解決問題的能力；對知識的不確定性、模糊性和局限性有理解能力；具有自我管理能力、使用文獻和原始資料進行研究的能力；能夠運用所學的方法和技術審查、鞏固、拓展、應用知識以及實施項目；批判性地評估觀點、假設、概念和數據，做出判斷，具有解決問題或者提供解決方案的能力；具備溝通和交流信息、觀點和解決方案的能力。簡言之，獲得榮譽學士學位的學生應當具有主動性和責任感，能夠在復雜或不可預知的情況下做出決策，具備專業或行業深造所需的學習能力，以及多種類型就業所需的素質和技能。 [3]
學生獲得榮譽學士學位需要比獲得普通學士學位完成更多學分。在英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獲得榮譽學士學位的學生通常需要3年的全日制學習且修滿 360 學分，其中在第 6 級（學士學位的最后一年）至少修滿 90 學分；而普通學士學位通常需要 300 學分，其中第6級至少修滿60 學分。 [4] 在蘇格蘭，獲得榮譽學士學位需要4年且修滿480 學分，其中在蘇格蘭教育框架第10 級（榮譽學位的最后一年）要至少修滿90學分，在第 9 級至少修滿 90 學分；而普通學士學位需要 3 年且修滿 360 學分，在第9 級（普通學位的最后一年）至少修滿 60 學分。 [5] 學位分級的計算方法是基于考試和其他課業評估得分的加權平均值。通常只計算本科第二年和第三年的學業成績（如有長達一年的實習，通常與第二年的成績一并計算），第一年的成績不計入在內，僅用作評估學生能否繼續學業。以英國巴斯大學三年制本科課程為例，第二年和第三年考試成績分別占 32% 和68% 的權重；如果學業中間有一年的實習，則實習成績占第二年（32%）部分的1/4。學位分級計算權重分配是32%（第二年，其中實習年占8%）+68%（第三年）。根據完成學位課程成績，英國大學學士學位等級由表1 [6][7] 可知。
表1 英國大學學士學位等級與畢業生占比
（注：根據英國高等教育統計署（HESA）統計數據）
（二）巴斯大學榮譽學士學位分級
英國大學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設定本校的榮譽學士學位分級細則。本文以巴斯大學《新評估框架》 [8] 為例詳細介紹。
一等榮譽學位授予以下學生：一是已通過第三階段（通常是本科最后一年）所有課程，并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 70%；二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60學分中至少修滿48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70%；三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24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70%；四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60學分中至少修滿48學分，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68%，并且在第三階段至少30學分的多個單元中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70%；五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24學分，課程的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68%，且在第三階段至少15個學分的多個單元中的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70%。
二等一榮譽學位授予以下學生：一是已通過第三階段的所有課程，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60%；二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的60學分中至少修滿36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60%；三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8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60%；四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基本單元，在第三階段60學分中至少修滿36學分，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58%，且在第三階段至少30學分的多個單元中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60%；五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8學分，課程的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58%，且在第三階段至少15個學分的多個單元中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60%。
二等二榮譽學位將授予以下學生：一是已通過第三階段的所有課程，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50%；二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的60學分中至少修滿36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50%；三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8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50%；四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60學分中至少修滿36學分，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 48%，且在第三階段至少30學分的多個單元中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50%；五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8學分，課程的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48%，且在第三階段至少15個學分的多個單元中每個單元都至少達到50%。
三等榮譽學位授予以下學生：一是已通過第三階段的所有課程，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40%；二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的60學分中至少修滿30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40%；三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5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40%。
未分等級的學位（不同于“普通學位”，這里“未分榮譽學位等級”是針對剛剛錯過三等標準的學生，他們的成績大約是在平均38分左右。但是“普通學位”可以針對更少的學分或更短的學習時間。例如，沒有研究論文。由于大學有權制定自己的學位授予規則，因此這里與普通學位略有不同）授予以下學生：一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的60學分中至少修滿30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38%；二是已通過所有指定的必修課程，在第三階段30學分中至少修滿15學分，且課程總平均成績至少達到38%。
二、榮譽學士學位等級與職業早期收入在四個維度的關聯分析
《報告》首次利用英國教育部縱向教育成果（LEO）數據庫的畢業生詳細數據，包括自2002 年以來參加英國普通中等教育證書（GCSEs）考試的學生的在校記錄、大學記錄和稅務記錄等。 [9] 研究者利用這些數據，從學業成績、性別、學科和大學四個維度，測算并分析畢業生榮譽學士學位等級與其職業早期收入的關聯表現。
（一）榮譽學士學位高等級與收入高回報關聯顯著
從學業表現來看，不同學位等級的畢業生之間收入差異明顯。以畢業五年后的學生為例，2013年獲得二等二學位的女性和男性的稅前年收入中位數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人約低3800英鎊（其中，女性約低15%，男性約低13%）。獲得一等學位的女性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女性多賺約2200英鎊（8%），而獲得一等學位的男性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男性多賺4100英鎊（14%）。 [10] 數據顯示，學生學業成績越好，獲得的學位等級越高，收入回報越豐厚。相反，學業成績越差，獲得的學位等級越低，收入回報大幅減少。
（二）不同學位等級的男性畢業生收入差距比女性畢業生更為懸殊
從畢業生性別來看，獲得一等學位的男性畢業生收入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男性畢業生高出 7.0%；而女性的這一數字為3.5%。獲得二等二學位的男性畢業生收入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男性畢業生低 10.9%；而女性的這一數字為6.9%。同樣地，獲得較低學位等級的畢業生與獲得二等一學位畢業生的收入差距則更為明顯（女性14.7%，男性 18.3%）。 [11] 數據顯示，男性、女性畢業生的收入差距均受學位等級的影響，且男性不同學位等級的收入差距比女性更為懸殊。
（三）勞動力市場回報高的學科具有較高的學位等級收入優勢
從學科來看，較高學位等級的收入回報因學科不同而差別明顯：對某些學科影響較大，對某些學科影響甚微。比如，法律或經濟學的畢業生，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獲得二等二學位比二等一學位的收入均低15%以上。而教育或英語專業的畢業生收入則沒有明顯差異。勞動力市場回報高的學科往往具有較高的學位等級收入優勢，而勞動力市場回報低的學科收入優勢往往較低。這表明，即使是高回報學科的學生通常也需要獲得至少二等一學位，才能獲得高薪工作（但醫學是個例，這一高回報學科通常不授予學位等級）。 [12]
（四）高選拔性大學中高學位等級的收入優勢明顯
從大學層次來看，在錄取競爭激烈的高選拔性大學中，至少獲得二等一學位才會帶來更大的收入回報。例如，獲得二等二學位的男性和女性在30歲時的平均收入均比二等一學位的要低20%。而在排名靠后的大學中，獲得二等二學位的畢業生與獲得二等一學位畢業生收入差距相對較小，女性約低6%，男性約低8%。在牛津大學、劍橋大學、倫敦帝國理工學院這樣的頂尖大學，獲得一等學位的男性平均收入比二等一學位的男性平均收入高出約 14%。 [13]
三、學業表現與收入回報差異的思考
（一）學位高等級與收入高回報的關聯信號愈加積極
在《報告》研究結果出爐之前，學位等級是否與職業收入回報有因果關系頗有爭議。有些學者認為，榮譽學位體現的僅是在校學習期間的表現，并且是職業實用技能的完全反映，或者說與職業收入高回報的關聯信號并不顯著。例如，新加坡貿易和工業部安迪·馮和英國經濟績效中心喬治·格雷茨2015年的研究表明，獲得二等一學位的畢業生進入高薪行業工作的概率和預期工資有顯著影響，而獲得一等學位的畢業生與高收入之間關聯卻不明顯。即高學位等級的信號值是積極的，但是程度相當小。而且其數據無法回答一個重要問題，即由于學位等級因素導致的職業初期收入差異是否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持續存在？這意味著大學教育和學位課程的影響可能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 [14] 蘭卡斯特大學伊恩·沃克等根據1993—2010年的英國勞工問卷數據分析了整體職業生涯，較高學位等級會比較低等級者多賺8%的薪金，而這份問卷包含了當時勞工市場中所有年代人群。 [15] 2016年華威大學羅濱·奈勒等專家也提出了類似的預估值， 較好學位等級的1970年后出生的人群會得到7%的更高收入。 [16] 2021年華威大學吉安娜·博埃羅等人研究發現，1970年出生且獲得“好”學位（包括一等和二等一學位）的畢業生在26歲時工資升水率為6%，而1989和1990年出生的獲得同樣學位的畢業生在同年齡段則為10%。 [17] 近幾年的研究越來越清晰地表明，雖然存在高等教育參與度提高和高等級榮譽學位授予人數增長的因素， 但“好” 學位畢業生的工資增長隨時間推移呈明顯上升趨勢。
（二）學業表現與早期職業收入顯現“獎勵”或“懲罰”效應
一方面，高學位等級顯現“獎勵”效應。僅僅畢業五年后，獲得一等學位的男性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男性多賺 4100 英鎊，獲得一等學位的女性比獲得二等一學位的女性多賺 2200 英鎊。另一方面，低學位等級帶來“懲罰”效應。獲得中等或較低學位等級的學生在收入回報上無優勢可言。例如，二等二學位的畢業生收入比二等一學位的收入要低1/5。《報告》合著者本·沃爾特曼指出學業表現的重要性，“許多從高選拔性大學獲得二等二學位的畢業生如果就讀于一所選拔性略為遜色的大學并獲得二等一學位，他們可能會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18] 這說明，即使在高選拔性大學中，并不是所有的畢業生都能依靠名校的光環找到高收入工作。
（三）性別薪酬差異在勞動力市場仍然存在
《報告》研究發現，在高選拔性大學獲得一等學位的收入回報存在明顯的性別差異。在牛津大學、劍橋大學、倫敦帝國理工學院這類高選拔性大學中，女性獲得一等學位的平均回報與二等一學位相比幾乎為零，而男性的平均回報率卻為14%。 [19] 英國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全體勞工性別薪酬差距從 2020 年的14.9% 增加到2021年15.4%，但低于2019 年的17.4%”。 [20] 這意味著，假如男性每賺 100 英鎊，女性通常只賺 84.60 英鎊。英國大學員工存在男女薪酬差距，如2019 年英國大學女性員工的平均時薪比男性低 15.1%。 [21] 2016年，154 所高等教育機構中教學研究相關的崗位，女性的平均薪酬低于男性，只有 8 所高校女性薪酬與男性相同或高于男性。在精英高等教育的代表羅素集團大學中，教學研究員工的男女薪酬差距高達16.3%。 [22] 針對這一現象，英國大學和學院聯盟提出“四戰”運動（薪酬、臨時工、平等和工作量），性別薪酬差距是該聯盟抨擊的高等教育不平等現象之一，他們認為教育機構在幫助畢業生應對薪酬不平等現象時，應當先審視自身，優先解決自身存在薪酬性別不平等問題，才能為學生的合法訴求樹立良好的榜樣。 [23]
性別薪酬差距的成因復雜多樣，如男性和女性的職位資歷、工作類型與性質、社會經濟地位、全職和兼職差異，也包括工作場所對女性的歧視、薪酬體系中的歧視以及諸如生育、照顧子女和家人等對職業生涯的影響等。如果把種族群體也考慮在內，男女之間的這些差距會大大增加，這些都是全球性的問題。 [24] 近年來，英國眾多行業存在的性別薪酬差距引起社會廣泛重視并正在逐漸改善。如，250 人以上公司都必須依法記錄其性別薪酬差距，并在英國官網公開，民眾可以輕松地查到從企業、銀行、超市、律師事務所和大學的這些數據。雖然這對縮小性別薪酬差距是否會產生直接影響還有待觀察，但是這些數據每年都要更新一次，是對嚴重違法者的公布，也有助于迫使用人單位尋找解決不平等的辦法和推動內部變革。
（四）學位等級與早期職業收入回報的一致性表明學業評價與市場需求的良好匹配
學位等級與早期職業收入回報量化研究傳達了兩個信號。一是學位等級成為勞動力市場生產力的一個“風向標”。如果大學傳授的技能與勞動力市場所需的技能較好地匹配，就會看到獲得高等級學位的畢業生有更高的收入回報。《報告》揭示的學位等級與早期職業收入回報的一致性表明人才培養與就業市場需求的高度契合。二是學業評價與市場需求的良好匹配背后的驅動因素是長期以來建立的高質量課程體系、嚴格的學術標準和成熟的評價方法。高質量的大學教育應該成功培養學生的專業知識、技術技能和相關的職業和社會素質。在英國高等教育體系中，高質量大學依賴于教師個人的努力、大學的質量保證體系以及有效地幫助教師達到高標準的支持系統。 [25] 教育過程和成果需要符合國家標準、符合高等教育質量保證署和學生事務辦公室制定的系列標準，同時還要通過相關項目、院系和大學多層級的質量檢驗。嚴格的學術標準和成熟的評估方法是支撐英國高等教育質量的基礎 ，特別是在跨學科、種族和性別等高度關注的方面，致力于為學生提供公正的學術評估，為雇主提供未來雇員的可靠信息，這是英國高等教育質量享有世界領先聲譽的重要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榮譽學位體系在調節現有勞動力市場不公方面并不能“包治百病”。盡管榮譽學位制度在人才培養及其適用性的監控是強有力的， 盡管歷屆英國政府都擔心大學學位與雇主的需求是否吻合，然而在市場價值和社會價值之間仍然存在錯位。譬如，護理、教師、社會工作者、文化和創意工作者等服務民生和社會福利突出的行業，不同程度的存在性別薪酬差距、種族薪酬差距以及殘疾人低水平薪酬。大學的地位和聲譽高低也對畢業生的薪酬和待遇產生一定影響。這些現象與榮譽學位體系通過質量保障來促進結果平等的雄心是相悖的。社會經濟背景對教育的影響錯綜復雜，即使通過強有力的教育質量保障體系，也不能輕易解決。因此，在維護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進程中，大學和社會都應當肩負職責和擔當。 [26]
四、啟示
雖然早期職業薪酬在學業成績、性別、學科和大學四個維度有所差異，但是學生學業表現越好，獲得榮譽學位等級越高，早期職業收入就越豐厚。簡言之，薪酬高低與學位等級高低正相關，在許多情況下，與學生在大學付出的努力呈正相關。目前我國學界對教育回報及差異的實證研究較少。北京大學學者對高等教育擴張前后重點大學與普通大學的收入回報的研究顯示，擴張前重點大學和非重點大學的收入回報無顯著差別，但都顯著高于高中教育，這表明進入高等教育階段會獲得更高收益，表現為“門檻式”回報；進入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后，非重點大學與高中教育回報差異不再顯著，重點大學顯著高于非重點大學的收入回報，表現為“精英維持式”回報。這種異質性收入回報證明“讀書仍然有用”，但更關鍵表現為“讀好書才更有用”。 [27]
（一）中國高校在榮譽學士學位人才培養方面的探索
目前，中國已建成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等教育體系。中國高等教育已經由大眾化階段邁入普及化階段。根據2022年全國教育事業統計數據，共有高等學校3013所，其中，普通本科學校1239所；本科層次職業學校32所；高職（專科）學校1489所；成人高等學校253所。各種形式的高等教育在學總規模4655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59.6%。 [28] 社會各界對高層次人才培養質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大學生“嚴出”的呼聲日益強烈。有些高校已經逐步推進本科榮譽學位制度探索，例如，2000年浙江大學成立了對優秀本科學生實施“特別培養”的榮譽學院——竺可楨學院，2015年復旦大學在部分院系實施“本科榮譽項目”；2016 年北京大學公布《北京大學本科教育綜合改革指導意見》及《北京大學2016年本科教育改革實施方案要點（試行）》，首次提出設立“榮譽學士學位”、學部內可自由轉專業、在完成各專業畢業所需最低專業學分要求的基礎上可開展自主性深度學習等改革舉措。 [29] 同年，清華大學啟動 “本科榮譽學位項目”，以錢學森力學班作為榮譽學位改革試點單位的工作，嘗試通過榮譽學位制度更好地激勵和引導學生追求卓越、超越自我。 [30] 2020年山東大學制定《山東大學榮譽學士學位授予辦法（試行）》，有297名學業成績優異、綜合素質突出的本科畢業生首批獲得榮譽學士學位。這些都是深化本科教學改革和高素質拔尖創新人才的有益嘗試。中國民航大學副校長吳仁彪教授于2022年“兩會” 期間提交了關于在高校實行學士學位分級制度的提案，他呼吁，“國家正在修訂的學位法中可增加學位細分級條款，大學學士學位設普通學位和榮譽學位兩大類。通過學位細分可以刺激和倒逼學生對于平時學習過程的重視。” [31] 通過學士學位制度改革，提升本科人才培養質量，是值得認真考慮的一條路徑。
（二）借鑒榮譽學士學位制度的關鍵路徑
借鑒榮譽學士學位制度，既要結合實際探討其學位分級制度，又要研究支撐其人才培養的質量保障體系。英國高等教育質量保證署（QAA）作為檢查英國高等教育標準和質量的獨立機構，承擔著監管大學質量、資格準入和學位授予等多項質量評估審查。在課程方面，他們對大學設置的課程進行外部審查：是否達到了國家“門檻”且質量令人滿意，是否為“不同時期的不同學生設計好的課程和教學”。 [32] 在學術標準方面，英國制定《英國高等教育質量規范》和《高等教育學分框架》，修訂了25個學科的《學科基準聲明》。在評估審查方面，每次審查都發布一份評價學術標準和質量的公開報告，內容包括改進建議、良好做法，對大學自上次審查以來采取的改進行動的肯定等。在監管方面，負責調查大學在履行標準和質量責任方面失敗的指控，并公布調查結果。 [33]
英國巴斯大學在本科卓越教學質量方面是英國高校典范之一。雖然大學規模相對較小，影響了其在重視硬件條件和院校規模的全球排行榜中的位置。但是在過去 5 年中，巴斯大學整體表現、學生滿意度和畢業生就業方面相當突出，在英國 130 所大學排名表中名列前 10 位。 [34] 在2017年全英第一次本科教學質量評估中獲得金獎，被評價為“始終如一提供卓越和最高質量教育的英國大學。” [35] 以建筑學為例，面向學生的《完整大學指南》將建筑榮譽學士學位排在全英大學第 2 位（總分 98%、學生滿意度87%、科研質量83%、畢業生前景 95%）。 [36] 其經驗做法值得參考：一是科學制定學科知識體系。建筑學科核心知識包括建筑史、理論和科學、特定材料的工作和價值、繪圖技巧、模型制作等等。按照高等教育質量保障署的要求，這些建筑師資格必備的核心知識已被固定為學科的基準要求，在開發和獲得學位批準之時就要作為內部程序的一部分進行審查。二是增加跨學科的合作實踐。近年來，建筑系增添了實地考察和參與實境設計項目，學生與土木工程系等院系的學生共同實施和參與小組項目，充分感受未來工作角色的挑戰和收獲進步的滿足感。三是實施綜合評估。通過實踐工作、課程作業和筆試相結合的方式，對建筑專業畢業生進行知識、創造性應用知識的能力以及反思價值和不足的能力進行綜合評估，學生們還將有機會獲得相關的專業認證。 [37] 四是執行嚴格的外部審核。建筑系包括大學的每個學位都至少有一名外部考官，對學生的成績通過隨機抽樣進行核查，重點檢查評分是否寬嚴有度，是否符合國家相應要求和標準。建筑系的教學和評估方法在整個巴斯大學都是通用的。
行業實習年是榮譽學士學位人才培養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巴斯大學所有學士學位的學生都可以在第二學年末選擇一年的行業實習，將攻讀學位的時長由三年延長至四年。實習年被巴斯大學視為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所有學科都將行業實習納入學業評估，在學位等級計算中占大約8%的權重。以教育和心理學榮譽學士學位為例，學生一般會在全球范圍內尋找與青少年有關的職業實習。教師會把學生的實習經歷檔案化，鼓勵他們反思實習期間該如何將理論與實踐、技能相結合。通過在真實工作環境下運用所學到的知識和技能，行業實習使學生對自己的專業有了深刻了解，有助于他們更有創造性、更加自信和靈活地掌握和運用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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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世界教育信息》2023年第6期
世界教育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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