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學科都研究“語篇”。不同學科研究語篇的角度不盡相同，因此，“語篇”在不同學科中可能有不同的定義， “語篇”這個詞在不同的語境中的內涵和外延都會有所區別。

外語教學中的“語篇”來自語言學。語言學內部有音位學、語音學、音系學、詞匯學、句法學、語義學、語用學等分支，語篇語言學也是語言學的一個分支。理論語言學有不同流派和傳統，每個流派內部又分出不同的分支。隨著語言學的發展，不同流派不同分支之間還會出現交叉融合的現象，所以僅就語言學內部，“語篇”概念的含義也會因不同流派的傳統、研究角度或研究目的不同而不同。

(資料圖片)

作為語言學分支的“語篇語言學”，其所指也并不十分明晰，不同流派和分支對語篇的定義也一致；加之當初國內學界在翻譯引介西方語篇理論時，不同譯者用詞各異，“語篇”有時也被譯作“篇章”“話語”等，于是就有了語篇語言學、篇章語言學、話語語言學、語篇分析、篇章分析、話語分析等各種說法。最后的結果，語言學研究中“語篇”的所指不同人的理解也是五花八門。不過總體上看，語篇語言學與功能語言學及社會語言學的關系相對更密切，當然與外語教學（狹義的應用語言學）關系也非常緊密。

外語教學中對“語篇”理解，籠統地看似乎比較一致，但也并非沒問題。

我們會發現在各種教研活動以及不同的期刊論文中，提到“語篇”時，大家的理解也還有明顯分歧，比如，“語篇教學“ 跟“閱讀教學“是不是同義詞？“語篇分析”“語篇解讀“跟“文本解讀”“課文分析”是不是一回事？如果是一回事，那為什么要弄出這么多術語？如果不是一回事，它們的區別究竟是什么？在教研活動和期刊論文中，以上種種近似概念被混用濫用是非常普遍的。這種狀況非不利于教研交流，也影響外語教育中語篇教學研究的健康發展。“語篇”的含義及它對外語教學的價值所在都有必要討論澄清。

外語教學中關注語篇，主要不是為了進行理論探討，而是為了解決實際教學問題。所以，我們在外語教學中理解“語篇”概念含義時，應更多地從教師的教學和學生的學習角度來看待語篇問題。

語篇是什么？通俗地說，一個語言單位，比如一本書、一篇課文、一段對話、一個句子、詞組、單詞、字母，無論大小，只要能實現交際意義，它就是語篇。也就是說，語篇不是語言的形式單位，我們主要不是從某個語言單位的大小長短或層次高低來判斷它是不是語篇。

語篇是語言的功能單位，一個語言單位是否作為語篇使用，與它所出現的語境密切相關。比如，Ladies或Women在教科書的詞表中或在詞典中只是作為一個詞條存在，它有詞匯意義，但無交際意義；在機場車站等公共場所Ladies或Women出現于洗手間門口時，它就不僅是個詞條了，這時候就是語篇了，因為在具體語境中有了特定的交際意義。再如，字母A，不過是字母表中的字母。當教師批作業時在學生作業本上寫這個字母A時，它就變成了語篇，因為A在批改作業的語境中就實現了特定的交際意義——該生作業完成得很好！所以，語篇并不是語言的形式單位或結構單位，而主要是功能單位或語用單位；它不僅有（抽象的）意義，而且是在具體語境中實現了特定的交際意義。

英語教學中，我們為什么經常強調要在“語篇中教英語”？中小學外語教學中大面積關注語篇教學，大概是近二十年的事，起因主要是針對此前的中小學教學中普遍存在的啞巴英語、死摳語言點、死記硬背語言形式規則，知識碎片化、高分低能等弊端。這些問題的存在，往往與教師教學中沒有把對話、故事、課文等作為特定語境下的具有交際價值的語篇來教學，而是把它們當成了承載詞匯、語法等語言點的形式來教學有關系。

換言之，也就是教學中對語篇中的語言知識和結構形式關注有余，而對語篇傳達的交際意義關注不足。這種狀況，不利于落實英語課程標準中提出的培養學生語言能力、思維品質、文化意識和學習能力的綜合目標。外語教學中關注語篇，強調通過語篇來學英語，正是因為語篇才是語境中有交際意義的語言單位，這個教學原則的底層邏輯就是關注語言在語境中的交際意義。也因此，近十多年來中小學英語教學中，語篇才一直作為熱點話題反復強調。

另一方面，某些教學論文、教研活動、教師培訓中，“語篇教學”也出現了機械主義、形式主義的 “打著先進理念標簽”的各種僵化和異化的做法，比如，課堂上不允許教詞匯語法等語言知識，不允許訓練學生的語言技能等等，這種種罩著“新課改理念”外衣的錯誤認識和做法，割裂了知識與能力的內資邏輯關系，背離了“語篇教學”培養學生綜合素養的初心。把學生本應在課上學習掌握的內容推向課外，增加了學生負擔，導致了各種內卷。教學實踐中，我們需要警惕這類極端形式主義死板僵化教條思想帶來的不良影響。

我們強調語篇教學，強調真實交際，強調真實生活，最終是為了學生綜合素養的提高，為了學生的終身發展。“語篇”并非空中樓閣，它是由詞匯短語句子等構建起來的，不理解詞匯句子，也就不可能理解語篇的“整體意義”。“語篇教學”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固然不好；然而，沒有樹木，森林就壓根不存在了。所以，友情提示各位同行英語老師們運用“語篇中教英語”這個原則時，要當心陷入死板機械僵化教條的形式主義。“語篇中教學語言”并不是反對對教單詞、并不是反對分析句子、并不是反對講語言點……，只不過是強調“要結合語境中的具體意義”來幫助學生準確理解和得體運用英語的結構形式，這也正是英語教學中強調創設情境的根本原因所在。

簡言之，“語篇中教學語言”的核心是關注語境中的交際意義。外語教學中的語篇分析，就是分析用什么樣的語言形式傳達了什么樣的交際意義。抓住這一點，就抓住了語篇中教英語的要義。

來源 | “語篇中教英語”是什么、為什么 《小學教學設計》（英語）2021年第11期， 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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