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個好中職太難了。”近日，得知兒子中考分數未能達到當地普通高中錄取分數線，安徽省的家長朱洪一直在找中職學校，由于尋找過程歷經艱辛，他不由得這樣感概。

近期，各地中考成績陸續放榜，青少年們面臨第一次“分流”——上普高還是讀中職。然而，記者采訪發現，一些學生及其家長面對“分流”到中職的現實時陷入迷茫。一方面，一些地方的中職教育尚未建成統一發布平臺，已經建成的統一招生平臺又存在知曉率低、信息不完善等問題，導致學生和家長擇校成本較高。另一方面，信息不透明導致招生環節暗藏貓膩，對家長和學生的判斷造成干擾。

中考后再開始考慮中職學校為時過晚

“自從孩子中考分數出來后，得知升普通高中無望，我就一直四處打聽學校，平均每天要打幾十通電話。”朱洪說，他先在網上查詢了當地中職學校排名，再挨個給這些學校打電話詢問是否還有招生名額。

“其實這些學校排名是個人或培訓機構整理而成，缺乏權威性。”朱洪告訴記者。他還發現，中考成績公布后再開始考慮中職學校，已經為時過晚，“很多中職學校從4月份就開始招生，中考前好的公辦學校基本已經招滿，只剩下部分口碑一般的民辦學校可以選擇”。

記者了解到，大部分中職學校招生不以分數為基準，而是采取注冊制入學，相當于“先到先得”。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認為，中職學校在中考前進行自主招生，是推進中職招生改革的表現。他建議，學生和家長需要在升學階段對學生進行理性定位，在中考前關注中職學校的招生時間，按照學生的個性、能力，而非分數來選擇適合自己的學校。

近期，同樣面臨擇校困擾的還有廣東的申女士。“孩子能上什么學校，全看家長的資源搜索能力”。從7月初開始，申女士就在幫畢業兩年的妹妹找中職學校。

她的擇校方法也主要是網上搜索，“先后詳細了解了近30家學校，才找到相對滿意的”。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在接受《工人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中職學校提前招生做法早已有之，提前招生主要原因是供求不平衡，學校擔心出現招生困難。

針對中職學校招生信息分散，學生和家長面臨擇校困難問題，儲朝暉表示，中職學校建立統一招生平臺涉及一系列問題，首先不同職業中學招生訴求不同，其次誰來建這個共同的平臺也是問題，如果是地方政府匯總建立信息平臺，又涉及成本等問題。

“從市場方面看，事實上整體的職業教育收益是不夠的，80%以上的中職學校屬于公辦，如果新設立一個機構，也會面臨相應問題，因此各方面積極性不高。”儲朝暉說。

招生信息不透明，頻現“拉人頭”現象

申女士告訴記者，在選擇中職學校過程中，家長除了要有過硬的信息收集能力，還要善于甄別信息的真實性，“招生信息不透明，不知道已報多少，剩余多少名額，導致家長在給孩子選擇學校過程中就像‘抓瞎’，全憑招生老師一張嘴”。

申女士說，希望中職學校能有更加公平、透明的招生標準和平臺，增加社會對中職教育的認可度和信任度。

“今年4月有幾所中職學校直接進到孩子班里宣傳招生，但當時由于對這些學校不了解，加上尚未參加中考，幾乎沒有學生報名。”朱洪說，班主任也未告知家長相關情況。

中考出分后，朱洪接到了孩子班主任打來的電話，聲稱他了解到有所中職不錯，可以報考，還可以直接通過他繳費報名。朱洪查詢后才知道，孩子班主任推薦的學校規模小，口碑也不如當地其他幾所公辦中職學校。他后來還了解到，已有七八位家長通過班主任給孩子報名該所學校。

河南省通許縣某鄉鎮中學老師告訴記者，一些中職學校會在考前與學校校長聯系，并通過班主任聯系學生和家長，從而達到招生目的。

記者采訪發現，不僅有中學老師參與中職學校招生，一些公辦中職學校的任課老師也參與其中。記者以學生家長身份撥打某中職學校電話，對方聲稱是學校某專業課老師，參與學校招生工作，只是為了給學校做貢獻，中間沒有任何好處費。

但當該教師介紹完該學校招生信息后，一再強調讓記者在報名單的推薦老師一欄寫上其姓名，并在之后兩天不斷追問記者是否已經給孩子報名該學校。

期待實現“陽光招生”

《教育部辦公廳關于做好2021年中等職業學校招生工作的通知》指出，各地要加快建設中等職業學校和普通高中統一招生平臺，精準服務區域發展需求。今年4月，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司司長陳子季表示，將在職業教育中推進五年一貫制等培養模式，并指導各省建立職業教育統一招生平臺。

記者檢索發現，一些省份已經建立中等職業教育招生管理平臺，但尚存在知曉度不高、信息量不足等問題。

記者在某省中職教育統一招生平臺發現，學生可以在該平臺填報學校，但是該平臺未對每所學校報名情況進行統計公布，導致學生填報完成后不清楚是否能成功錄取。此外，該平臺收錄了230所有招生資質的中職學校，但將近一半的學校未上傳招生簡章。

專業人士表示，尚未建立中職教育統一招生平臺的地區，應盡快建立，便于學生擇校。已經建立統一招生平臺的省份，應該加大宣傳力度，針對區域內中學尤其是鄉鎮中學，展開重點宣傳。同時，平臺應該做好日常管理和及時更新，此外還可以考慮增設評價和建議功能，更好地滿足職業教育發展需求。

針對招生中存在的信息不透明，以及“拉人頭”現象，《通知》也要求，嚴格落實招生信息公開職責，進一步嚴肅招生紀律，規范招生秩序，實施“陽光招生”。要建立健全中職學校招生信息公開制度，向社會明確告知公示網站，做到詳實、準確、及時公示。

北京大學中國教育財政科學研究所副研究員田志磊對記者講道，中學老師對學生的影響一般較大，因此針對中學老師“拉人頭”亂象應該加以規范和引導，鼓勵中學老師發揮紐帶和橋梁作用，幫助學生和家長通過正規渠道了解招生信息，解決地方信息不對稱問題。

儲朝暉認為，中職學校想擺脫招生難題，需要盡力提升辦學質量，只有辦出真正高質量、有特色的職業學校，才能改變社會對職業教育的認識，進而從根本上解決學校與學生之間的供需問題。（記者 陶穩）